Zucker

一个玩腻了的瓦肯。笔记见@Zucker笔记。

【大薛同人】前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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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这天本该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至少天气预报是这么说的。但朱桢却是冒着雨跑进摄制组临时借用的遮阳棚底的。最起码现在能坐一会儿了。

机器和明星要优先被载到附近的大楼里避雨,现场乱成一团。停车场的车疏通不畅堵在了出口,置好的布景需要紧急撤掉,组织者的口令和其他人的抱怨此起彼伏。朱桢抓着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头发,看了看表。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过去,确实让人很不快。

实习生怯怯地喊他“朱老师”,麻烦借过一下。朱桢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从身后一前一后跑出两个小姑娘,冲进大雨里,越过他们面前的草坪往停车场方向跑去,手里捧着罩了塑料布的节目道具。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穿梭于各处忙乱着的工作人员当中,有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遮阳棚最里面。这个人也在打量着自己。

朱桢仔细一看, 笑着扬声喊他,“大张伟,你怎么还没走?”

大张伟向朱桢一仰头,也露出一个微笑,权当打招呼。

朱桢走近,他摘了耳机,把线胡乱地缠成一团塞进他花花绿绿的背包侧面。

“着什么急啊朱桢老师。”他说,“他们总能想起咱们来的。”

*

18年那档综艺录完以后,朱桢没怎么在公共场合再见过大张伟。但私下里见过那么几次,其中大多也有薛之谦在场。

早些年朱桢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多少有些猜测。后来爱德华满月,两个人提同样的东西前后脚地来他家看孩子。妻子莫名地眼神示意朱桢,朱桢只拍拍她的背,让她回去休息,自己接过大包小裹拎进屋里。

薛之谦是他的朋友。从籍籍无名到崭露头角,到偃旗息鼓很长一段时间,再到如今成为话题人物,朱桢一直看着他。

他是个很焦虑的人,朱桢从来都知道。但那段时间薛之谦尤其焦虑。舆论给他的压力盖过了曾经任何一次。没办法,这是薛之谦选择要付出的代价。朱桢只等着薛之谦什么时候承受不住了,会主动来找他谈谈,不过薛之谦一直没有。

两个来到他家互相没什么交流的“熟人”进了爱德华的房间,薛之谦悄声俯身在婴儿床上,睁圆了眼睛盯着熟睡中的爱德华的鼻头。

良久,从进门起,薛之谦头一回抬脸看向了大张伟。

朱桢见过那个眼神,却是阔别已久了。

你只有在年轻得多的人眼里才能见到这种期待和温情——单纯,不设防,浓烈,快乐,亦不会转瞬即逝。

那是薛之谦翻红的第一年。也是大张伟遭好运的同一年。这两个人的好运束成了一股绳,至此已交缠并行了许多年。

热爱焦虑的薛之谦眼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足。他对这个世界有所求,这个“所求”挡住了他看向很多其他东西的视线。

但每一次他看向大张伟的时候,那种不满足都会隐去一点。

他会全心全意地看着。

朱桢没什么理由说谎,毕竟他对这二位是何关系“毫不知情”。但假如没什么顾忌,也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心情——他会说他的好朋友,他的好兄弟,曾经爱着那个说起话来有意要颠三倒四的家伙。

后来薛之谦身边再站过真正被他冠上伴侣头衔的另外的人。

但朱桢没再见过那个眼神。一次也没。

*

“您车呢朱桢大哥?”

“你的车呢?”朱桢反问。他看见大张伟早上是一个人来的,自己进了化妆间,又自己从休息室出来。他和背包一样花花绿绿的行李箱横躺在休息室的沙发旁边,走进去差点把人绊了个跟头。

“我助理住院了。司机离到这儿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大张伟张口就是火车,由来已久,朱桢很是习惯了。笑道:

“那你早上怎么来的?”

“嗨,朋友送的。”大张伟拧开饮料瓶。

“薛之谦?”

这名字一出,大张伟就呛了出来,饮料喷出半米远,洒得满砖地都是。

大张伟咳嗽道:“不,不是……”

“哦。”朱桢吓了一跳,拍他的背,“我是听说薛准备休假,昨天晚上就回上海了。以为你们恰巧碰上了。”

大张伟有些面红耳赤,别过头去又咳了一会儿,才从窒息里恢复过来,半天回答道:“您是会通灵还是会算卦。我这一身冷汗。”

朱桢又乐了,转念问道,“那你是见过陆诚了?”

“就是他送我来的。”

“他们俩还好吗?”

“指哪方面?”大张伟脱口而出,顿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声音像糊了一层砂纸。

“好着呢。你们最近没联系吗?”

“上次见面吃饭,应该是然然从美国回来,找我们爱德华玩了。”

“然然?”

“陆诚的儿子啊,”朱桢看看大张伟,对方一脸了然,不耐烦地点点头。

“我知道。”

“看起来你们聊了不少。”

大张伟一口气出到底,窝进椅子里,没了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看着不远处还在往上搬运道具的车。

“朱老师,朱大哥,我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啊?”

“......咱们现在是在开诚布公地聊天儿吗?”

朱桢琢磨着他这话的含义,最终道。“只要你想就是。”

大张伟沉思了一会儿,好像试图尽力把自己想说的表达明白。

“一个人怎么能,比如说,认识了另一个人十年,却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一样?不管你们俩多亲近,你都总是能把最重要的事儿给错过了。”

“错过?”

朱桢望向大张伟的眼神颇有些困惑。

“你是指什么?”

大张伟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总有种感觉,好像我彻底误会了薛之谦,他也彻底误会了我。”

朱桢在大张伟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像是常年保有的职业习惯,没有打断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思考。

“薛之谦-”大张伟清清嗓子,“他昨天和我,我们说了很多话。还有今天早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肯定会知道为什么——他让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有好多事,我好像一直都忽略了。”

朱桢看了他半晌。

“比如?”

“比如。”张伟对开口有些迟疑。虽然难以启齿,但他知道一旦得以说出口,他能得到比这更多的,是解脱。

所以他和盘托出了。日出前那些徘徊在他脑海里的电脑乱码,被他开了个头,说着说着,就已经可以自行列队入阵,闯进谈话空间。

“……就像是他曾经有多痛苦,为什么痛苦,我从来不知道。”他最后总结道,如释重负,心里的憋闷一口气吐了出来。紧接而来的却是忐忑不安。

他可以没有顾虑地和朱桢来谈论这些,是知道对方不会做对薛之谦不利的事。但同样地,他也要迎来审判。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张伟看向他,有些窘迫。

朱桢笑笑,也学大张伟的样子靠进了椅背里,望着没有一丝放晴迹象的天。

“你知道吗,我经常觉得语言真的是一门神奇的学问。你怎么才能精准地表达自己,又怎么才能把这种表达原封不动地塞进别人脑子里呢?总是会出错的吧。”

他看看大张伟,仿佛在等待他的赞同。

“我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你见过的。爱德华现在差不多会说话了。他婴儿时期在我家地毯上,沙发上爬来爬去。我和我老婆经常追着他听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动静,觉得他在’说’什么。”

大张伟像是回忆起什么,也勾起嘴角。“他在说什么?”

朱桢摇头。“听不懂。但我们知道他在表达自己的情绪。初为人父母,都会好奇。那时候我们没意识到想要去弄明白他的意思是徒劳,我们只是想听。”

大张伟困惑地看着他。“结果呢?”

“花了我们几个月的时间,最后还是会搞错。我们以为他咿咿呀呀地扯我老婆衣角是饿了,于是就喂奶。喂了奶,却还是哭。然后只能去尿布,尿布也没有脏啊。再然后就拿玩具逗他,满屋地开小车车跑,大人累的满身大汗,他还是哭。”

“怎么还是哭?”

朱桢望向他的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最后才知道,他只是想要我们抱抱。就这么简单。”

“花了你们几个月的时间?”

“几个月。每一天。”

“你们怎么能这么有耐心?”

“那是我们的孩子呀。”朱桢理所当然道,“世界上有哪个父母不想给孩子他想要的东西?”他又停顿了一会儿,转而道,“但除了父母,又有多少人真正有这个耐心去等你学会说话呢。”

“学会说话?”

“学会表达: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不是只有婴儿才不会表达。成年人也是一样的。有时候他可能只是等着,什么也没做;或者做了,只不过是在错误的道路上尝试着。但他始终是在等着你,不是吗?”

大张伟耳边咚咚擂鼓。他像被骤然扔进冰冷的深海,每一个细胞都胀裂破开,每一个毛孔都渗进寒意。

朱桢的话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窜出了许许多多看似美好的东西。这些几年前大张伟不曾懂得的事,如果早点把他点醒,他可能会紧紧抓牢死不撒手。但现在,那机会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能看见薛之谦和他的新生活近在眼前,而自己立在那中间不停要他回头看。久到他只能把过去满心悔意地放下,面对冷冰冰的现实。

“你在感情里受伤了。好委屈。这就像一场爆炸,你的理智告诉你立刻逃离现场,不要再相信任何人,别再回头看,别再给任何人走近你的机会。那也许是对的。但有的人会伤得更重些,重到他没法马上离开。他只能在原地等待痊愈,在近处一遍遍审视崩溃的源头,循环往复地,他总是能看到更多细节。这件事留给你长久的疼痛,伤疤,甚至新的自我防卫。但留给等待的人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想让他放下你。」陆诚的回答犹在耳边。

大张伟缓缓垂下头,茫然地盯着自己的鞋,好像那上面有什么蹭不掉的污迹。他觉得自己眼睛湿润了,肚子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空,胸腔里有什么在颤动。

但他最终只是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

他真真切切地,不再遮掩地,为一切感到遗憾和难过。没有握手言和的释然,没有占据对错制高点的满足。

事到如今,他终于只是很难过。


tbc.


这几天可能会密集地更新,还有四五更就写完了。然后就要跟大薛的各位说再见啦。期待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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