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ucker

4.鹿晗

大老师不对劲。具体哪儿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昨天他们半夜才到的台湾，今儿一早上学又太早，睡眠不足所以脾气暴了点？鹿晗想，嗨，这都可以理解。

可是早上还好好的啊？

他又偷偷瞟了一眼坐在排练室尽头镜子那儿生闷气的大老师。

刚才他和薛老师正趁没有拍摄任务的功夫靠在窗边儿闲聊。上午他才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段王爷薛老师。薛老师比他想象中亲切一点，还特别爱逗人笑，三两句话的功夫鹿晗就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上了一上午的课，快到午饭时间，他们听说大张伟被罚出去跑圈了。

“出去跑圈？”薛老师从对话里脱身，看了看窗外毒辣得刺眼的太阳，拉住旁边男同学的衣袖，“这种天气？跑几圈啊......”

“用不着担心啦，就两圈而已。我们经常都有在跑的。”男同学一努嘴，“喏，就绕着校园，上山下山——”

“上山下山？”薛老师大声起来，鹿晗连忙上前拉住他。“不好意思......同学，请问哪里有便利店？”

“蛮远的，我正好要去一趟。你要买什么，我帮你带回来？”男同学说。

“帮我带两瓶水和一块毛巾回来吧。”薛之谦掏钱包，“再……带一块巧克力。谢谢你啊......”

鹿晗眨眨眼，在男同学跑开以后问道：“薛老师，你饿了吗？等会儿可就吃饭了。”

薛老师张张嘴，有点愣住了。

“啊，也对——”他说，“马上就吃饭了。”

“这么热的天儿不知道大老师能不能跑下来。”鹿晗突然想起另一头正在苦逼的大老师，满怀同情地说。

薛之谦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老师和同学还有摄像组顺着大门进了排练室，开始了最后一节课的拍摄。期间鹿晗瞥了薛老师好几眼，除了偶尔心不在焉，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搞怪地活跃着气氛，现场好几次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一节课的时间在欢快的气氛里过得飞快，下课铃声响起，大家与他们道别，鱼贯而出，带东西回来的男同学把塑料袋递给薛之谦以后，也吃饭去了。

“小鹿你先走吧，我在这等会儿大张伟。”

“啊？你要等大老师啊，”鹿晗有点惊讶，“我陪你一起等。”

他们坐在门口聊着天，鹿晗提起刚才课上老师做某些动作的时候自己很担心他的裤裆，薛之谦嗤笑一声，说你不要瞧不起我们老年人啊，灵活起来吓死你，说着模仿起了老师的动作，鹿晗实在忍不住在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的时候放声大笑。

大老师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脸色煞白，额头两鬓到颈间全都是汗，头发因为湿透的缘故软趴趴地黏着，额前的刘海被高高吹起扬在头顶。

如果你非要鹿晗形容，他会说此刻的大老师灰头土脸，凄惨无比。配上那生无可恋的表情，简直可以为人间悲剧代言。

大老师看了看他们，没说话，只抬手挥了一下，就进去找了个离他们远的地方一屁股坐下，边擦汗边掏出手机。

薛老师和他面面相觑，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鹿晗开口，扬声道：“大老师，我们在等你呀！一起去吃饭吧？”

大老师那边回以闷闷的少年音：“你们吃吧。我才不吃。”

鹿晗看向薛老师，发现他居然笑了起来。他指指大老师，用口型对鹿晗道：“我去哄他。”

薛老师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塑料袋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低头轻声说着什么。

大老师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薛老师叹了口气，蹲下身，先是把一瓶水放在大老师旁边，又拧开另一瓶倒在毛巾上，伸手去擦他被汗淋得亮晶晶的后脖子。

大老师吓了一跳，往后躲闪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已经有点傻在原地的鹿晗。

——他确实很震惊。他不知道原来薛老师和大老师关系这么好。不过大老师的反应让他有点着急。毕竟薛老师是好意，还为了等他没去吃饭。他不知道大老师在别扭什么，要是他是大老师，有什么不开心也早就开心了呀。

薛老师也显然有些愣住，脸色由红转青，低声磕磕绊绊地道了句抱歉，就把毛巾放在一旁，匆忙起身拉着鹿晗往外走。

“咱们还是先去食堂吧小鹿——大，大老师不太舒服。”

“哦......”鹿晗应声。

出门前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老师，那人本来正看着他们的方向，见鹿晗一回头，连忙佯装低头玩手机的样子。

大老师今天真的不太对劲。鹿晗下了结论。

下午他们分开录像，几个小时以后，他就被告知签证出了问题的事，一瞬间有些发懵，心情难免低落。晚自修结束的时候，薛老师特意凑到他跟前安慰他。

“不是你的问题，大家都弄错了嘛。我想节目组在那边会处理好的。”

鹿晗点点头。“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被举报——”

“傻了吧，要不是因为你这节目也不会这么红啊。”薛之谦笑嘻嘻地跟他逗闷子，鹿晗忍不住想薛老师真是个温柔的好人。

他们结束了一天的拍摄，确定了第二天临时变动的行程，就站在校门口等Ella姐和大老师他们出来。大老师拖着他的巨型箱子出现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比上午心情好多了。鹿晗见他和薛老师互相挤兑了几句，仿佛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也就舒了一口气。

下山的一路上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签证出错的事，然后听见薛老师笑大老师的箱子，大老师又嫌弃薛老师的坐姿，扭过头去看，发现薛老师坐在他不大不小刚刚好的箱子上慢慢往下滑着。

“这个好玩，我也要滑。”鹿晗说着坐上自己的小箱子。

“哎哟喂你那行吗小鹿。”大老师拖着调子说。

差点翻了个跟头，鹿晗连忙跨下来直笑。不行不行。而薛老师那边也遇上了陡坡，一不留神差点没控制住滑过头摔下去，幸好走在前面的大老师及时出手扶住了他，一把把人拉了回来。

“你这瞎玩什么啊！出事儿怎么办？”大老师语气不善，连鹿晗也一起指责，“小鹿你也陪着他闹。”

薛老师有些生气。此时他们已渐渐脱离了人群，也没有摄像跟着，快到了停车的地方，薛老师甩开大老师的手。

“你说什么呢！跟小鹿有什么关系？你对我不满就算了，不要扯上别人。”

大老师没说话，拉着箱子快走两步扔进后备箱，就上了车。薛老师呆在原地，转过身，对鹿晗道歉。

“对不起啊小鹿，他不是有意的。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

“没事的薛老师，”鹿晗笑了，大老师什么样儿，他太清楚了，“我们昨天到得晚，大老师本来就没怎么睡。今天那么一折腾估计累坏了。”

薛老师回头看了看大张伟的车，又看向他，勉强笑了笑。

“晚上回去早点休息啊，不要想那么多。明天的事明天处理。”

“嗯，好。”鹿晗点点头，“薛老师你也早点休息。”

薛之谦拍拍他肩膀，拖着箱子转身走向了另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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