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腻了的瓦肯。笔记见@Zucker笔记。
12.
回想起2018年冬天,王文博在电话里滔滔不绝地给自己讲他那奇葩小女友,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天大张伟飞机刚到,上海就下雪了。地面上透白铺着薄薄一层,他往窗外多看了两眼,慢悠悠起身够行李箱。
空乘搭了把手,感受到重量的时候尴尬地让开。
箱子轻巧落地,大张伟眯眼笑笑:“空的。”
“……我说你呀有话说话,憋着个大红脸儿不睡觉。猛一起夜以为床头坐一鬼呢。上来就捶我,我操。小姑娘劲儿不小。”
“靠。王文博。长途费够贵的,要不报销别他妈跟这儿磨磨唧唧的。”
王文博道:“嘿?还好意思跟我算。你说你这几年跑东跑西也没说给哥们捎点儿新鲜玩意。小薛老师还是够你忙了不是。”
“你丫别嘴贱。不干不净的扫黄打非怎么把你落下了。”
“茬什么茬呀?一挂电话就关机。你又飞哪儿了?别告诉我又是上海啊。”
“你猜。”
“不是说分了吗?怎么又上赶地千里送——”
声母刚冒头,电话就挂了。一看是手机冻得自动关机了。张伟只赶着骂了半个字。
得,省了。
出租车上报薛之谦家地址的时候,大张伟忙着给手机充电,说到楼号他有点愣了。好些日子没再过来。过来也是被领着走的,谁记那个啊。
几号来着?
司机频频透过倒车镜打量他。
“啧,您就先开。等我这手机充好电就知道几号了成吗?”
“你是不是那个电视上那个大张伟啊。”
“是是是。”
“哎哟你手机又没电身上有没有钱呀?好不好付钱的呀?”
“您开车行吗。我这不充着呢吗?跑不了。”
“……凶的嘞。”
过一会儿机开了,刚找着信号打算给薛之谦发个短信问问,王文博的电话不依不饶又打进来了。
“你真他妈以为换个号我就不骂你。”大张伟捞起来就骂,“你见过打飞的送爱心的吗?”
“……你说什么?”
薛之谦愣了一会儿。大张伟看看屏幕。操。
“我以为是王文博来着。你怎么还换号了?”
“哦,这个,换了有一阵子了。没来得及通知-遍,所有人。”薛之谦镇定自若地转移话题。“你刚才怎么关机?延误了?”
大张伟给台阶就下。“没有。我已经在车上了。怎么了?”
“上海下雪了,肯定要塞车。本来想说去借你。”
“不用。你告诉我楼号就行。”
“地址我短信发你。”
“成。”
“今晚就不留宿了吧?”
“不了吧,我订好酒店了。”
“也好,我这边正好有客人。不太方便。”
大张伟顿了顿,意有所指道:“那我过去拿东西不耽误你?”
“没事,他晚上过来。”
挂了电话,司机就把电台声音调大了。大张伟靠在窗边摆弄手机,看鞋,看包带,看手指头,就是不看雪。
他不明白,心里这种莫名其妙的滋味从何而来。
几个月前他们分道扬镳各奔前程都是大张伟的主意。从提出分手到薛之谦再联系他去取落在他家的东西,大张伟都很平静。
因为他不害怕。他不怕什么离别什么失去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爱的那么冲动爱的那么深。奔四的人了,日子过不下去就撤,感情得及时止损。就这么点儿事。
他一直这么跟自己说的。
但是他也有怕的东西。比如说——
比如说看着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奔向新生活的时候,解脱幸福的后脑勺。
“......这位尾号是6561的听众打来电话说想点播一首《认真的雪》。送给所有有童年的90后。‘作为一个北方人小时候每次听这首歌都以为上海真的十几年才下一次雪。’真的哈,其实近几年上海几乎年年下雪。每次下雪我们电台接到点播量最大的歌就是这首歌。”
“词儿我都能背下来了。”
“方老师作为一个70后,表示对歌词倒背如流。”
“可不是吗。以至于后来有人开玩笑,说这上海一下雪啊,肯定是薛之谦又分手了......”
王文博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不是,你小子有没有点良心。跟你费那么多唾沫星子都折寿我跟你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还想再大半夜咬背角偷摸哭啊。”
大张伟眉毛挤成一团。
“你他妈才咬背角哭。你看见了?”
“我不用看见。猜我都能猜着。就是没桥墩子给你睡了要不你比谁都痛快。这都跟咱啊,就不是一路人。你懂不懂?各有各的好日子要过。楞凑一块儿啊,就不成。”
“哪路人啊?”
“啧。这些年你就没积攒下来点儿经验吗,还得爸爸教你?”
“滚。挂了。”
“哎!别别别。你爸爸,你爸爸。”
等年岁渐长,大张伟在王文博的念念叨叨里,才确认了一堆狗屁里也能抠出一点儿道理来。比如时间——
时间是过期的奥利奥。
薛之谦把他从快要睡到地上的险境中叫醒,拖鞋从大张伟脸边的地板上趿过。
“起来了。等下陆诚去上班,顺便送你。”
他清醒过来,猛然立起,抹了抹脸。
“哎,”他清清嗓子,叫住往厨房去的薛之谦,“我不吃早饭。甭做了。”
“你不吃,他也要吃。”薛之谦的拖鞋声渐行渐远。
tbc.
时间线bug都等我写完一起改